江归江

【2023晴空或雨|15:00】向阳而生

上一棒:@柚子糖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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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ummary:“借我一双翅膀去俯瞰朝夕,赠你一束鲜花哀悼爱情”

1.

格瑞第一次见那个金毛小子是在他的花店开张那一天,听街坊说他是最近几天才来的,一直在街上游荡,估计是流浪儿。

这个流浪儿也不小了,看上去十四五岁的样子。

但格瑞对他并没有兴趣,只是淡淡的撇了一眼就回店里打点鲜花了。

花店生意一般,勉强赚个回本钱。

没有客人的时候格瑞就坐在窗边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。

看的次数多了,就对嘉德罗斯格外注意。

实在是因为他那头金色头发太耀眼了,让人移不开眼。


2.

闷热的雨季,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雨。

本来已经准备关店回家的格瑞看见了在屋外的嘉德罗斯。

看上去有些无措。

“跟我走吗?”

格瑞刚问出这句话就后悔了,一个陌生人对一个少年让他跟自己走,怎么看都像是人贩子。

果不其然,少年金色的眸子看向他时,戒备两个字就跟写在脸上无异。

格瑞轻轻叹了口气,解释道:“我的店里可以避一会雨。”

说完还抬手指了指他的花店。

结果就是,嘉德罗斯半信半疑的被人拐回了店里。

说来也巧,前脚刚进屋,后脚雨就变得瓢泼。

豆大的雨点落下,街道上很快蒙了一层雾气,

时不时传来一阵雷声,一道闪电,仿佛把阴沉的天劈开。

屋内倒是稍稍平和。

格瑞边冲牛奶边问嘉德罗斯:“喝牛奶吗?”

嘉德罗斯只是摇摇头,也不说话。

安静的过了一个下午,他看着雨,他看着他。


3.

格瑞的店并不经常开,更多时候都是关门谢客的状态。

邻居街坊也很搞不懂这一点,明明开个小花店很温馨,为什么非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,时开时不开。他们在茶余饭后讨论着新花店的老板,毕竟于他们而言格瑞相当神秘,很少见到真容。

那天下午以后,嘉德罗斯就经常去格瑞的小花店。有时帮他插插花,有时和他聊聊天,有的时候就什么都不做,在那里坐一下午,也算是帮他看店。


4.

“来我店里上班吗?”

一会有客人要来取花,一大束向日葵,听说表白用,暗恋十一年,也算有结果。

格瑞一边配花,一边看似不经意的问出这句话。

嘉德罗斯坐在格瑞一旁,看着格瑞插花,倒是赏心悦目。听到格瑞问话也没多惊讶,回了一句“好啊”。

嘉德罗斯说完后,格瑞突然走向柜台,打开最下面一层的抽屉,把合同递给了嘉德罗斯。

“合同已经拟好了,你看一下。”

嘉德罗斯稍显诧异的挑了挑眉:“喂,格瑞。我可不可以举报你用童工啊。”

“……你十六了。”

“行吧,包吃住吗?”

嘉德罗斯以前也去过别的地方打工,但因为辍学,要他的地方并不多。

好不容易找到个正经班上,却因为上级领导来查,以务用童工为由把他开了。

格瑞听了嘉德罗斯的描述,不经觉得,这样说来嘉德罗斯反倒更像别人口中不学无术的混混。

可在他心里还是没法将嘉德罗斯和混混划上等号,所以他肯定还是个“可怜的流浪儿”。

“当然。”

“行。”嘉德罗斯得到句准话后,把合同唰唰翻开,随便翻了几张,就签下了大名。

把合同递给格瑞,戏谑的说一句:“那你现在就是我的老板了,格老板?”

格瑞听后不经扶额,也有熟识的客人会这么喊他,但“格老板”这三个字到嘉德罗斯嘴里怎么就这么别扭。

“叫名字就好。”

“好的,格老板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哈哈,好的格瑞。”


5.

自从在格瑞那里上班以后,嘉德罗斯的日子就忙了不少。

不得不说,嘉德罗斯的审美真的没的挑。

只要顾客给出一个点,他都能完美的用鲜花表现出来所要表达的意思。

渐渐的,格瑞变成了甩手掌柜,开始在旁边看着嘉德罗斯插花,偶尔指导一下。


6.

和格瑞相处的日子里,嘉德罗斯发现格瑞好像对向日葵情有独钟。

装修以向日葵的饰品居多,屋子整体都是向日葵的暖色调,有人暗恋许久准备告白格瑞的推荐也不是玫瑰而是向日葵。

嘉德罗斯知道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,一直以为格瑞是个苦情剧男配,默默守护女主却不敢诉说心意。

有了这种想法后,嘉德罗斯看向格瑞的目光都充满了同情。

在嘉德罗斯的n次用同情的眼光看向格瑞的时候,格瑞终于忍不住了:“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看着我?”

嘉德罗斯刚在想格瑞的悲惨人生,突然被打断,还有些发懵,脱口而出:“啧,人嘛,有的时候就要大胆一下,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。”

格瑞皱了皱眉,搞不懂这小孩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:“别想了,过来插花。”

嘉德罗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,有些尴尬,干咳了几声,朝着格瑞走过去。


7.

“我要出差一阵子,花店先交给你打理。”

格瑞理了理衣襟,正色道。

“哈?你一个花店老板还要出差?”嘉德罗斯狐疑,上下打量着他:“你不会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吧?”

格瑞没有接话,只是再检查了一遍行李。出门前摇了摇挂在门口的铃铛:“等我回来。”


8.

日子一天一天流逝。花店的生意不温不火,但由于嘉德罗斯的审美,口碑一直不错。

嘉德罗斯坐在窗边发呆,街道上车水马龙,行人车辆来也匆匆,去也匆匆。算着日子,格瑞已经出差三天了,发消息也不回。嘉德罗斯决定等格瑞“出差”回来后好好盘问一下他这趟差到底是去哪出的。

花店的门被猛然推开,门边的铃铛叮叮当当的响,嘉德罗斯的思绪也戛然而止。

来人将一捧向日葵砸在地上,向日葵已经枯萎,不再新鲜。此时耷拉在地上,颇有些苟延残喘的意味。

嘉德罗斯坐起身,看向那簇向日葵,皱了皱眉。

“你要干什么?”

“那个小子说他妈的说向日葵表白好,我就花了一百多块钱买了,结果呢!那娘们看都没看一眼!”对方五大三粗,嘉德罗斯和他比起来竟显得有些弱小。

对方看店里只有一个毛头小子,不满地撇撇嘴,伸腿踹翻了地上摆放的一篮向日葵。

他不想给花店惹麻烦,只是语气不善道:“出去。”但对方却充耳不闻,将散落在地的向日葵又踢了出去。

嘉德罗斯向来心高气傲,最初只是不想给格瑞捅娄子,才忍着没发作。但事已至此,嘉德罗斯给了对方一拳,正对着鼻梁:“出去!”

这场闹剧以街坊打了110后被派出所带走告终。嘉德罗斯和对方以寻衅滋事为由被拘留了数日。

回到花店,格瑞还没回来。嘉德罗斯有些庆幸,还好他没回来。

嘉德罗斯将花店收拾干净,一切都与之前无异。第二天花店准时开张,但由于之前的事故生意有些冷清。


9.

在嘉德罗斯看街道车水马龙时,格瑞跟着一群人到了夜店最深处的包厢。

坐在包厢最中间的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,斯斯文文,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。他向格瑞递过去一支烟:“抽吗?”

格瑞摇摇头,他就随意耸耸肩,将烟点燃,旁若无人地猛吸一口。轻轻吐出一个烟圈,语重心长道:“想加入我们还是得会抽点烟,才好。”

格瑞不擅长阿谀奉承,也不适应这种场合,只是微微皱眉,点头。

金丝眼镜勾了勾食指,示意格瑞过去。

格瑞刚迈出两步,就被身后的人按在了茶几上。他以极其狼狈的姿势看向金丝眼镜:“您这是做什么?”

其实他完全可以躲开这次偷袭,但格瑞没有,示弱也是表诚心的一张方式。

金丝眼镜起身,拍拍格瑞被按在茶几上的脸:“钱带来了吗?”“带来了。”格瑞有些艰难地开口。

金丝眼镜满意地笑笑,数着身旁人递来的一沓钱,一脸餍足。

他用最后一点烟头在格瑞脚腕处留下一个烙印:“恭喜你,加入我们。给他吧。”身旁人往茶几上扔了一包用透明袋装的白色粉末。

格瑞终于被松开,他大口喘着粗气,显得如此狼狈不堪。

犹如一簇散落在地,枯萎破败的向日葵。


10.

在嘉德罗斯从派出所回来的第五天,格瑞回来了。

正处深夜,嘉德罗斯在打理鲜花,兀的看见站在门口的挺拔的身影。

“回来了?”“嗯。”

嘉德罗斯还准备追问什么,格瑞却摇响铃铛:“我去洗澡。”

寂静的街道仅存下铃铛叮叮咚咚的声响。


11.

格瑞回来后,但不留在花店 而是早出晚归。嘉德罗斯想问问他在做什么,可看到格瑞每次回家后展现的疲态,他又于心不忍,也只能作罢。

渐渐地,格瑞离开花店的时间越来越长,两天,三天或是五天。嘉德罗斯意识到了事态有些不对劲,趁格瑞在家状作随意地问了一句,得到的答复却只是一句“没事”。

格瑞在花店断断续续待了一个月后又离开了。与之前不同的是,格瑞这一次是在凌晨三点走的。

临走前,格瑞去嘉德罗斯房间看了一眼,又悄无声息地离开。格瑞停在花店门边,习惯性地想要去摇铃铛,可手却只是放在细绳上,迟迟没有摇响。

嘉德罗斯睡眠浅,在格瑞转动门把手时就已经醒了。他听到格瑞轻轻叹口气,又将门关上;他还听到,那没有摇响的铃铛在叮叮咚咚响。


12.

时过两年,花店规模扩大了一些,生意变得红火。一切都在向阳生长,只不过,格瑞一直没有回来。

和往常的下午一样,天气晴朗,阳光灿烂。嘉德罗斯正在清点刚到的鲜花,电视里播放着当地的新闻:表彰捣毁一窝贩毒据点的缉毒警。

与此同时,花店的铃铛响了。

“您好,格瑞的花店吗?”

嘉德罗斯应声抬头,对方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木头盒子:“嗯,你找他?他不在。”

对方摇摇头,淡淡地说:“我找你。格瑞是缉毒警,他的直系亲属已经不在世,现可以公开身份。这是他的骨灰,节哀。”

嘉德罗斯沉默着将骨灰接过,他想过很多个格瑞一直不回来的理由。死了这点也不是没想到,只是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。

对方向嘉德罗斯敬了个礼:“那我走了。”嘉德罗斯闷闷地“嗯”一声当做回应。

他走到门边又停下脚步,伸出手摇响铃铛。

叮叮咚咚。


13.

墓地清冷而肃静。

嘉德罗斯站在那里显得与周身的灰色调格格不入

他是耀眼的,能让人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,移不开眼。

墓碑很新,应该是等直系亲属去世后公布身份才建的。

是凭直觉吧,明明墓碑上没有雕刻姓名,却能知晓这下面埋葬着他的爱人。

嘉德罗斯静静的把手中的花放在墓前,一株金色的向日葵。

和他一样耀眼夺目。

他吻了墓碑。

他吻了他。


向日葵——向阳而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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